星期天回了趟老家,一時興起想上山溜溜。說走就走,換了衣服順后山而上,滿山黃葉盡顯秋日悲愴,忽然發現不遠處一棵柿子樹,黃澄澄的柿子映入眼簾,兒時樂趣便在腦中回蕩。于是迅速奔往,樹上一顆顆柿子皮黃肉紅,摘下一顆熟透了的,入口甜糯,仿佛帶人回到多年前。
記憶里在小時候,村頭李姓哥哥家的廚房后栽種了一棵柿子樹。初時并不曾關注,一方面是因為所處位置偏僻,屋后緊挨著一面大坡,因而鮮有人跡;另一方面,則是由于那里雖然開了一道側門,但住著的是李家行動不便的老人,黑黝黝的門內大多時候寂靜無聲,遠遠望去像是并不歡迎外來的熱鬧一般。更何況門外總是栓著一匹棗紅大馬,這對于孩童時候的我們來講也太具震懾力了,所以從樹枝抽芽到柿紅若霞,雖然好奇心蠢蠢欲動,但也覺得沒必要去冒險一試。直到有一天發現樹上長出了青色的果,然后一日日慢慢變了色,待到拳頭大時,房后坡頭也隨即長出了幾顆腦袋,眼巴巴地向下張望著。終有一日,等側門關閉,紅馬出游,斜坡便成了滑梯,哧溜幾聲,樹下便多了幾個毛孩,不管好壞地隨手從地上快速地抓上一顆,便攀著斜坡上長了一秋的茅草急匆匆地往上爬。回家之后還炫耀般拿給大人看,結果不是癟了,就是肚里藏蟲,最終還得大人出馬討上一顆才能滿足兒女這點口腹之欲。
再次注意這棵柿樹大概已經上了中學。從小便知鄰家奶奶屋后竹林蔥蘢,門前棗樹成群,但未留意何時在打麥場前移栽了一株柿子樹。見到那棵柿子樹時,它都已經掛起了果,不像初時見到的那棵一般枝干粗壯向上,反倒是四下散開,枝條柔軟,果子的顏色和個頭也讓那時候的我頗為驚奇,不禁戳著正在人群堆里蹲坐著吃飯的父親頻頻示意他看。而鄰家奶奶也是頗為驕傲地夸贊著自家樹兒掛果早,個頭還大,末了還不忘大方地給大家說要是孩子想吃可以來她這里摘。我不知道父親去沒去鄰家奶奶家摘,反正那年秋天一日回來,便見窗戶上多了兩顆紅彤彤的柿子,母親一邊軋面,一邊探出頭招呼我哥我倆吃。
后來離家,見的植被、花卉、水果多了,就漸漸忘了柿子。在外晃蕩了兩年,終于帶著滿身塵埃回到定居之所,才發現原有的村落早就變了樣子。柏油路和水泥墻無縫銜接,家家戶戶圍了方寸之地種上幾株紅掌、蘭草便算是親近自然,記憶里的烏木蒼翠早已不是能隨意見到的了。
六七月份,在暑氣漸漲的時候去了一趟九重鎮的一個小鄉村。在那里記憶好像與幼時重疊,所有的一切都張揚著熟悉的氣息,尤其是那一株斜倚在岔路口電線桿旁的柿子樹。六七月份的天氣已略帶暑氣,但艷陽高照不及它灼灼盛放的美麗,輕衫少女不抵它隨風而起的妖嬈多姿。所以每到路口我總會停下來將花枝挨個看上幾番,看蜂舞蝶戲,或露打青枝。總覺得多瞅兩眼便會神情愉悅,滿心歡喜,像黑云見日、夜里遇光,只要眼前一片明亮,日子便終歸是順眼舒坦的。只是遺憾呆在那里的時日不長,未及它碩果累累,便匆匆離開。好在曾因迷戀風情多拍了兩張照片作為留念,但還是禁不住后續難忘常想。
這次回家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區別,母親依舊為我留著家里的吃喝,比如梨子、蘋果,又如那一顆時隔多年再次握進手心里的柿子。其實超市并非沒有這些東西,只是后來年長,已經開始學會不再對一些東西心懷執意,總覺隨遇而安便是人間至福,可畢竟心里記掛過,所以若哪日送到眼前手頭,又怎能不是另一番歡喜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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